还有她一直随身带着的令牌,似乎楚王从没给过旁人,可那应也不是他不想给。
或许,是宋妃还没对姜侧妃下杀手的时候,他以为对姜侧妃的保护已足够严密,也没想到,宋妃会直接用这么狠毒的招数吧。
而且,即便是“第一位”,也未必会是“唯一一位”。
情爱便是独占,便是想要“第一”,更想要“唯一”。
可她早已错过“第一”,更无法确认“唯一”。
在已经知道的事实里,想费尽心思挖出片许不同证明什么,也只是自扰而已。
“知道殿下不会嫌我去信太多太烦,这就够了。”她笑着说,“我歇一会,先去看逾白那怎么样了,回来再画吧。”
说着,她摘下发髻上的碧玉芙蓉簪,放在枕边,闭上了眼睛。
……
张岫在房中坐立不宁。
在江夫人面前,他只顾着快些把人安抚好,别真让她觉得常给殿下写信有什么不妥,真不去信了。出来之后,他再一细想,才从江夫人的最后一个问题里,品出了些许微妙。
江夫人只说,“怕王妃都不会多扰殿下”,没提别人。可她想问的,怎么可能真是那个宋氏。
——姜侧妃。
想到这个名号,张岫仰起脸,轻吐出一口浊气。
在殿下面前,他尽量不提“江”字。在江夫人面前,他也尽力不去想这一位。
殿下显然不欲江夫人得知她们两位的相似。若江夫人已经知道了……
一手抓住自己的发髻,张岫强迫自己静下心想:
江夫人有没有可能知道这份相似。会从什么途径知道这份相似。
宋家,是有可能。虽说宋家的人除了宋氏和她的几个陪嫁,没人见过姜侧妃,但若有人形容过姜侧妃的样貌,便或许会对到江夫人身上。宋氏和她的陪嫁难道没见过江夫人?这倒也有可能。毕竟江夫人是霍家出身,不是宋家的家生奴婢。她到宋家不过一年,宋妃就被选为了殿下的王妃,宋妃未成婚时又甚少在自家,常在她舅家……
但无论如何,若江夫人还在宋家时就知道自己和姜侧妃相像,至少初次服侍殿下时,必然会不自觉地利用这份相像,殿下便不可能毫无察觉,还何必再隐瞒,何必,怕江夫人看到画像。
若她从宋家时不知……
张岫闭着眼睛,把江夫人入府一年又三个月里的事快速在脑中过了一遍,确认这楚王府里不论是谁——包括李侧妃和江夫人身边的侍女,都没那个胆子敢直接把两人相像的话,说到江夫人面前。
“爱慕殿下,自然会患得患失。”他睁开双眼,两手一起拍了拍自己的脸,“别想太多了。”
万一江夫人本来不知,却因他的思虑有所察觉,那他可就……造孽了。
“殿下可是好容易才有这么一位合心顺意的人呐……”轻轻地,他感叹着喃喃-
江逾白与新的两个备选的见面也很是顺利。
楚王的这处田庄极大,内有农田、温泉、山林,还有一处宽阔的校场,可兼马球场。近几日天气极好,空中飘着棉花般的云,虽不下雨,却也略减了夏日阳光的热意,青雀便叫两名备选各做队长选人,在校场打马球,从球场让江逾白看,谁的样貌身材、为人行事更合心意。
她略歇两刻,更衣回到球场时,两队人马正打完三场,各在场边不大有形象地歇息。赢的那一队,李嬷嬷亲去替她发了彩头。
江逾白跟在一旁,只作看热闹一般左看右看。
这一队的队长是个十八岁的亲
兵队正,皮肤黝黑,五官硬朗,鼻梁高挺,虽说两颊还带着些许少年人的轻嫩,可他颈间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延伸到衣领中,看不见究竟结束在哪,恰好又驱逐了这份稚气。
看见江夫人的妹妹也来了,他连忙站起来,一脚一个踢自己的队员注意坐姿。
江逾白就又看到了他发红的耳郭,和连打三场马球也矫捷如初的腿。
她没说话,也没对谁笑,待李嬷嬷发完了彩头,便又跟在一旁一同回去。
青雀在她耳边问:“这个怎么样?”
“体力挺好的,看来是有真本事才到这个位置。”江逾白照实说,“球品也很好——但大约是在夫人们面前,上次也没人使阴招。倒是他的队员最听他的话。还有……”
她抿了抿唇,更加低声:“他喜欢我,但眼神没乱瞟,只看我的手和裙子了。上次的三个人里有一个总看我的脸——虽然这也不算失礼,但比较起来,还是这位更好。还有,输的那一位,连着两场都发了脾气,中间那场赢了也生气。赢的这位也输了一场,就不似他那么大怒。脾气太差的绝对不行。若吵起来,我打不过他,还连累阿娘也担心受怕。”
“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。”青雀听了便笑,“慢慢看着,不急。还有许多人选没看呢。”
便是亲卫里的都不合适,还有王府的属官,还有军中的人,人选多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