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蠢材!我看你是没喝就醉了。”长兴侯低声骂道,“姜……那一位的骑术何时这么好过?我亲眼看见的,殿下教了两三个月,她上马还是慢悠悠的。全海不是说了,殿下正和江夫人游戏——这就是江孺人!”
姜侧妃。
江孺人。
这两个名号,被定国公与长兴侯在嘴里默默念过了好几个来回。
两人凑得更近,悄声说着:
“宋家送的人。”
“他们哪儿找的这么个人??简直一模一样!”
“还是同姓。”
“是何居心啊!”
“是想让殿下沉醉温柔乡,玩物丧志?”说着,定国公先自己否了这话,“这两个月,殿下可没误过一件事。也没听说过府里有哪次急着把殿下请回去,耽误了正事。”
“那是殿下自己定得住。”长兴侯冷哼,“可未必是宋家没有此心!”
他两人说着,楚王早已发现他们。
多年的旧部,不必虚礼。见他们又看过来,楚王向门边挥手,示意今日没空招待他们了,赶紧去吧。
青雀随着他的动作转身,也看到了这两位公侯。
“不用拘束。”楚王驾马到她身边,“他们马上就走。”
青雀还没来得及紧张就笑了出来:“殿下可真是……”
校场边缘,定国公已把酒瓮交给全海,自己同长兴侯行礼告退。
再是提防宋家,也不必在此时就搅了殿下的高兴。
“殿下绝非玩物丧志之人。”行出校场,长兴侯担忧道,“我只怕殿下当真不愿再娶,有‘改邪归正’的太子比着,更惹陛下生气……哎!”
宋妃戕害皇孙并杀害亲王侧妃,非但犯“七出”“妒忌”,而是“狠毒”,杀了她不算什么。
可若为宠爱侍妾不愿续娶正室,让父亲忧心,君王不喜,便是殿下为子不孝、为臣有瑕了。
“那也难说。”定国公道,“殿下真再娶一位王妃,也未必便比现在更好。殿下的性子,定是不愿再受王妃掣肘的。即便娶了,在外也不能心安。两害相权,取其轻啊。”
思索了一会,长兴侯点头赞同这话。
“倒是殿下,难得这么高兴。”他道,“虽是宋家送的人,能让殿下开怀,便也不错。”
“殿下一年辛苦,在边关睡个整觉都难,回京也和陀螺似地转,好容易有一日消闲,嗐……”定国公笑叹道,“是咱们两个老东西来得不巧了!”
和他们吃酒,哪有哄江夫人打马球高兴?
“回家了回家了!”他道,“趁天还没黑,赶紧叫夫人看清楚我今儿还没来得及吃酒……”
清脆的马蹄声响在校场之内,又渐次消失在楚王府外。楚王府里是一对相视有情的人在共度元日,定国公府和长兴侯府中,即便家主不在,两位夫人也在其他家人的簇拥下,热闹欢笑着团圆。
家家户户团圆日。
康国公府主人们的院落里,亦是满院金红装饰,却无有一丝喜气。
霍玥孤身坐在卧房的窗前,望着窗纸上的日光从辉煌转为黯淡。
今天元日,没有谁会在这一日上别家拜望。这是自家人团圆的日子,人生二十——二十一年,她从来不曾独自度过元旦。
这是第一次。
这也是成婚后第一次,宋檀没事先与她商议,便不来找她。
昨日吵完,孙时悦就带着女儿走了,回了长宁公主府。不用连新年都和她虚与委蛇,霍玥当然愿意。她也更愿意不见公婆,不必再受仇夫人的冷眼与羞辱。
她也愿意……她也情愿不见宋檀!
对她说出那样的话,还敢逃走,还一整日都不来和她赔罪——
“簇”。
点亮灯烛,卫嬷嬷轻轻走到她身边。
“娘子啊。”将蜡烛放上矮桌,她歪身坐在另一侧,轻声道,“好歹是在新年,先把不高兴的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