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王会去向宋檀求证答案吗?宋檀又会如何回答?
她想象不出。
也或许,对于男人来说,问出这样的问题,亦是一种耻辱。
柳孺人到了。青雀停止了折磨的沉思。
三天内,她抄完了那本古籍,没有耽误柳孺人向宫里归还。
又三日,她正在乐工的指导下练习《阳春》时,严嬷嬷忽然请她到无人处,递给她一封信。
“这是康国公府的人送来的,说给咱们府上的江娘子。”严嬷嬷边说,边请她看信封上的漆印,“门上直接送到云起堂了。我怕有什么急事耽搁了,所以扰了娘子练琴。”
拿过信封,青雀看到上面是霍玥的字迹,“楚王府娘子江氏亲启”。
而严嬷嬷的言外之意,显然是说府里没人提前拆看过这封信,还要在她面前,维持住摇摇欲坠的和平。
她也不知,是楚王府还对她有着薄如蝉翼的信任好,还是已经把信提前拆开看过更好。
霍玥给她送信,又是什么目的?
“嬷嬷知道我有顾虑。”一手握住严嬷嬷,青雀请她一起到书案前,“请嬷嬷同我一起看信吧。或是把信送给殿下,请殿下先看。不然,若有什么误会,也是给嬷嬷多添麻烦。”
说着,她已拆开信封。
她态度坦荡,又把话说得这么明白,严嬷嬷还没想好推辞之语,信便已展开在她眼前。
她虽是殿下的乳母,又怎么能让娘子服侍看信,便忙把信纸接过,捧在江娘子面前。
信里的内容倒是寻常。
“一别已近一月……”霍玥用了整整一页纸,来写她对青雀的不舍和挂念。
第二页,她便提起想来看望,让青雀若方便,回给她一个合适的时间。
信中的口吻很是亲密,就像她和霍玥还是那对亲密无间的主仆,这一个月里发生的所有事,都不足以让她们的情分有任何改变。
“霍娘子送我到殿下面前时,倒不见有这么不舍。”青雀笑出一声,“想见我,也该写拜帖。平白来一封信,也让我不知该怎么回。”
严嬷嬷看着她。
“想来,我近日是不便见人的。”她对严嬷嬷说,“若殿下准许,我便过几日再请她来。”她笑,“若府里不方便,这信不回,倒也使得。我和霍娘子,并没有什么要紧的话说。”
“那——”严嬷嬷笑问,“我就这么回给殿下?”
“辛苦嬷嬷了。”青雀把信折好,放回信封,一并给她,“这信,也请拿去给殿下细看吧,或许还有我没看懂的意思在?”
严嬷嬷无话,自去前殿。
楚王恰在府里。
听过回禀,他沉默片刻,并没有答复此事,也没有看信。
按住信封上的“娘子江氏”几字,他开口,轻声:“她月事不至,已将半个月,太医应能切实诊出,她是否的确有孕了。”
“是!”严嬷嬷忙答,“那,今日就请?”
“不必!”楚王立刻说。
这一句声音略高,听得严嬷嬷一愣。
但她还没开始想为什么殿下这一句高声,楚王已经恢复了平淡的语调:“让她今日……尽兴吧。”
他说完便转身,把信封留在了案上。
严嬷嬷本还有满腔的话要说。可殿下已经消失在围屏后,听不见她的劝告了。
她只得拿回江娘子的信,离开。
李嬷嬷正在不远处等她。她先来一步,回过了宋家派人送信的事,此时自然问起殿下的态度。
“殿下还顾着江娘子练琵琶呢,让明日再请太医。”严嬷嬷满面愁容,忍不住絮叨,“可我看殿下的脸色又比上回难看了,眼下的青黑也深了。怎么殿下知道顾着江娘子高兴,却不知道自己保重身子……”
“罢、罢!”李嬷嬷无奈,“明知劝不动的事,你还有什么愁的?咱们只管预备明日请太医——还有,我劝你也想想自己吧!”
恰至无人处,她
左右看没人向这里来,在严嬷嬷耳边快速说:“你难道忘了赵姐姐和杨姐姐是怎么走的?你忘了不要紧,我还记得一清二楚:殿下让她们服侍那一位,她们偏又顾忌宋妃,顾忌太后,束手束脚,怕这个、怕那个,又自觉也是“为殿下好”,明明猜到了产婆或有不对,偏是不说!可她们想了这么多,就是不想想谁才真是这楚王府的主人!殿下巡边在外又怎么样?回来照样要了宋妃的命!殿下虽然顾着二十年的情分,留了她们一命,难道你也想从此关在庙里,日夜为江娘子念经祈福赎罪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