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耳尖红了红,走到屏风前的上首圈椅坐下。
“本王、我刚才听见里面有说话声,你在和宫女说话?”尚琢率先开了口,“芳菲殿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,我让苏进遣点利索的人来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沈玉姝利而打断。
她神色有些古怪的想,你若是真和雪青碰上,怕是会吓一跳。
但她显然不能这么说,她神色如常道,“殿中有人伺候,就不劳殿下操心。”
“而且。”沈玉姝微蹙了眉,“臣女和王爷,不是熟悉到能忽略自称的关系。”
身后的屏风内传出一声轻笑。
这笑极轻,风一吹就散,自然也没落到尚琢的耳朵里,但在沈玉姝耳里确实如雷贯耳。
她耳朵微动,往后靠了靠以示警告。
下面的尚琢的确没听见,他听见沈玉姝的话时候,那自在的神情便倏然一凝。
他眉头一皱,“我们并非你想的那么生疏。”
“那熟在哪?”沈玉姝反问,“恭王殿下,您的施恩不是谁都想受的。”
尚琢被她毫不留情的话逼得一噎,随即脸上就浮现出怒意:“那你想受谁的恩,你那个姘头的?呵,你那姘头倒是有本事,本王查了他这么久也没查出一点消息,本王好心提醒你,这种人最爱玩了,不过是看你进过本王的府,觉得新奇图乐子,不然你以为他会和你搅和在一起?!”
如果尚琢冷静的话,这话他是一定说不出口的。
一是没有风度,二是,他本无意伤害沈玉姝。
所以话一出口,他灼热滚烫的心口就想浇了一盆冷水一样冷静下了,紧接着就是排山倒海般的后悔。
两人静默了好一会,尚琢舔舔干巴的唇,“我不是那个意思,我是担心——”
“担心什么?”沈玉姝挑眉,像是丝毫没有被他的话伤到,“恭王殿下,上次臣女就与您说了,查不出人,您难道不应该反省自己实力不济?堂堂恭王,连个人的身份都查不出来?”
“况且左右不过是臣女的私事,与恭王殿下何干,是好是坏都是臣女一人担着,这是殿下您僭越了。”沈玉姝吊着眉,“殿下,我们已经和离了,您别忘了。”
殿内气氛一阵静默,连尚琢都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。
他一向自诩自持,却每每在沈玉姝身上破戒。
尚琢抿了抿唇:“不说这个了,我今日是来祝你生辰快乐的。”他说着从手中拿出一个木盒。
木盒莫约巴掌大,一眼便知是个首饰盒。
他将木盒打开,里面安静躺着一块青底玉石发簪,缠着细细的金线,步摇随着动作轻晃。
客观来说,这发簪是极好看的,但先前见了尚珏亲雕的青玉长萧,再看这些总看不上眼。
沈玉姝的视线一触即分,淡道:“多谢王爷好意,但臣女说过了,王爷不必送臣女礼物。”
“不值钱,是……我亲手雕的。”尚琢从未示弱过,锋锐冷淡的五官此刻都显得有些别扭,“苏进说你会喜欢。”
沈玉姝这回是实打实愣了一下,心头不可抑制地冒出一个想法——
不愧是亲兄弟,连礼物都送一块去了。
但这话被尚珏听见,她肯定又要倒霉,沈玉姝不免头疼。
沈玉姝收回思绪,理清情绪平淡地看着尚琢的眼睛:“殿下,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直很心软,前前后后也不曾对你说过什么重话。”
尚琢握着木盒的动作一顿,他的确是这么认为的,所以在苏进说手工做礼物时,顷刻便答应了。
他知道沈玉姝心软,不舍得明面拒绝他这份礼物。
沈玉姝闭了闭眼,复而睁开,“殿下,我说和离,就是真的和离,我从不收萍水相逢之人的人情。”
又是一阵沉默。
她看着半晌没说出话的尚琢,平静地赶客:“话也说了人也看了礼也送了,恭王殿下,臣女就不送您了?慢走。”
“等等。”尚琢站起身,将木盒放在桌上,旋即直起身,面色有些不自然,“府里的猫怀孕了,你……你要来看看吗?”
……
一直等尚琢离开,芳菲殿门复而关上,沈玉姝都还有些愣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