尚珏神色未变,直到喂完最后一口草料,才从怀中拿出帕子,细细擦干净手,一面接过信笺,一面道:“把御花园的绿萼梅移一株到书肆后院去。”
陈肆牙酸:“里头的梅花已经快被殿下移栽完了……”
尚珏不语,只敛眉瞧着沈玉姝送来的信。
他好似闻到了她的味道。
只分离了片刻,他便抑制不住的想她。
像落开石头的涓流,如何也寻不见泱泱的源头。
信笺上的字干净娟秀,信封上落着四个字,殿下亲启。
和当初他写“弟妹亲启”如出一辙。
像角色对调一般。
一明一暗。
尚珏拆开信笺,通读下来,面上那点不甚明显的欢愉点点退下。
沈玉姝见“太子”时像受惊的鹿,从不会主动邀约。
他心中从早晨分离后便冒出的不安感越盛。
半晌,尚珏一点点叠好信纸,放回信笺中。
他瞧着踹球玩的小鹿,忽然开了口:“陈肆,你说……罢了,将明日安排推掉。”
陈肆不明所以:“可是,刑部侍郎寻殿下……”
“不见,明日去沈府。”
陈肆:“…………”
又去偏门吗。
他其实不太明白太子殿下为什么要瞒着身份接近沈小姐,就好像埋着一节没有引线的火药,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。
他这么想着,也便这么问了。
闻言,尚珏沉默片刻,道:“你太聒噪了,出去。”
陈肆:“…………哦。”
*****
日暮西沉。
恭王府外一处酒楼安静闭着店。
二楼熏着暖炭,尚琢端坐在一边,餐桌另一断,酣醉半意的,赫然是沈玉姝的父亲沈策。
沈策念着尚琢邀约,早早结束了探亲,将初二的约见提到了初一。
尚琢道:“听闻沈大人近日为家中很是烦忧。”
沈策微怔:“不过家中小事,不值得殿下在意。”
“本王在城东有家商铺,日进金斗,地段合适,租赁接盘都合适。”尚琢平直的唇角微微含了点笑,却无端让人心觉胆寒。
“沈大人若是不嫌弃,尽管拿去,给家中小辈拿着玩也不错。”
沈策吓了一跳,连忙起身:“殿下这太珍贵了、”
“玉姝是本王的王妃,你便是本王的岳丈,不过一家商铺罢了,有什么珍贵的?”
尚琢掀起眼皮,冷硬细长的眉眼淡淡瞧着他:“岳丈大人,你说呢?”
沈策喉间的话忽然梗住。
他一心念着沈玉姝二嫁,无非是因为怕沈玉姝上了年岁,嫁不了一个勉强能比肩尚琢的夫家,毕竟皇家没有复婚的先例。
但事实上,在他心中,有尚琢这种优越的女婿在前,其他人再看,如何都差了一线。
若是尚琢有复婚之意……
沈策心下百转千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