难得的,在他过去的二十年中鲜少的情绪里,生出了紧张。
但至少听起来,他的语气依旧温润平直。
只有话尾的星点飘浮。
尚珏道:“这么早来,没有打扰弟妹吧。”
沈玉姝轻轻弯起眼:“怎么会,是臣女邀请的殿下,自然依着殿下的方便。”
她举手投足,南珠镯子便和腕上玉镯轻撞,发出清脆的声音。
巧合的,和尚珏指尖打在车壁上声音重叠。
“外头冷,别冻着了。”尚珏温声说。
没头没尾的话,沈玉姝敛着眉应下,提裙上了车。
陈肆早就不知道去了哪,大抵跑去哪个路口望风。
沈玉姝打开门帘。
里面还是熟悉的模样,平开门、沉香。
这股沉淡,让她无端熟悉的熏香,如今终于让她寻到了源头。
在书肆厮混了一夜,直到现在,她身上还沾着这股熏香。
她坐在车座上,隔着一扇薄薄的琉璃平开门和尚珏相望。
沈玉姝怀里还抱着一个紫檀木盒。
隔着琉璃隔断,尚珏一眼便瞧见了。
他眉头微微挑起。
沈玉姝垂着头,打开了紫檀木盒。
因为低着头,声音显得有些黏。
“殿下送了臣女许多,独独这件,臣女不解其意。”
盒中莹润的南珠坠安静地呈在绸布上,卡扣存着点金属制的光泽
——比耳坠多了一对小饼。
沈玉姝偏眼看过琉璃隔断。
从她的视线,只能模糊地看见一个云水蓝的人影。
她忽然在想,她看里面看不清,那里面的人看他,能看清吗?
能的吧。
太子殿下似乎不是什么公平公正的人。
事实如此。
尚珏端坐在车座上,将沈玉姝几分坚定的视线瞧了清楚。
还有那对南珠坠,在琉璃瓦的润色下,渡了一层斑斓的色。
南珠坠映着南珠镯子,宣告着他的司马昭之心。
大抵是良久没有回应,也或者这不是沈玉姝本意。
总之,沈玉姝转了话头。
她问:“殿下去过乌南街吗?”
外头穿堂而过的风声,刹那听得分明。
沈玉姝平着眼,没瞧着那门。
周遭的气氛陡然凝住,沉默替代了它,肆虐漫开。
沈玉姝无声放轻了呼吸。
不知过了多久,“唰啦”一声打碎了沉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