nbsp;nbsp;nbsp;nbsp;看来这庾尚书对她还很忌惮谨慎,不敢贸然让她离开刑架再押到别的刑具上去,甚至连衣服都不敢扒她的,暂时只将她牢牢钉在这里,先折磨个半死不活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这样也好,省得一上来就是大刑,她也难撑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只是为什么用刑要遮住人的眼睛?难道还怕受刑的人自己看了会受不了吗?
nbsp;nbsp;nbsp;nbsp;耳畔那道森然的声音很贴心地替她解释起来:“人只有在看不见的情况下,其他感官才会无限放大,沈公子,好好享受吧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沈青一生中遇到过很多险境,可像这般任人鱼肉的境地应该是不曾有过,她一双被架在刑架上的手,也不自觉微微拧成拳头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果然,在看不见的情况下,所有感官无限被放大,她听到空气里有生铁被烧红的滋啦声,还能清晰嗅到浓烈的血腥和铁锈味交织混合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有人正在朝自己走来,离她还有三步、两步、一步……等他完全靠近时,从步伐体态能判断出,这就是庾尚书本人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没有给她太多反应的时间,空气里“刺啦”一声,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,毫无预兆落在身上的那道剧痛就变得格外刺裂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沈青吃痛地“啊”了一声。
nbsp;nbsp;nbsp;nbsp;然后落在身上的刺裂剧痛再未停过,不给她半点喘息缓和的余地,一下紧接着一下,让失去视觉的人敏锐地感受着自己身上寸寸肌肤是如何皮开肉绽的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这不是一般的鞭刑,这鞭子材质特殊,粗重的长鞭上,细细密密不知覆了多少钩刺在上头,一鞭打下,上头的钩钩刺刺翻出血肉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更令人发指的是,鞭子每在身上落几次,会有一个短暂的停顿,倒不是为了给受刑的人缓和,据沈青对自己伤口的感受和耳畔听到的声音,应该是这鞭子每隔几下,就要放到辣油锅里过上一遭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最开始的好几下,各种疼痛叠加下,她几乎都没遭住,痛得直呼,完全压制不住自己声音,不过在反复鞭挞之中,身体也渐渐麻木下来,她不再呼痛,死咬着下唇,浸得额上冷汗淋漓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她知道,对于好虐弑杀的人来说,给出的反应越大,他们就越兴奋,只有反应平淡下来,对方才会慢慢觉得无趣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整个身体笔直被钉死在刑架上,她只有脑袋一点一点垂了下去,感觉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,耳畔有人出声嘲讽:“沈公子这就受不住了?这才是开胃小菜而已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沈青激灵一下,清醒过来,朝着说话的声音虚弱一笑:“庾尚书,我只是武功高强,并不是身体强壮,你看我身子骨这么瘦一把,你可省着点打,不然后边你给我精心准备的大礼,我可无福消受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空气里安静须臾,她听见对方将鞭子搁置在一旁的声音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既然沈公子如此不堪消受,那就休息一下,来提提神吧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他说得好听,沈青心头一紧,心想那所谓提神,肯定不是什么好事!
nbsp;nbsp;nbsp;nbsp;一片黑暗中,她听见有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她身边,两手指尖分别传来一阵钻心的痛,按捺了许久的痛呼再次从喉咙里溢出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十指连心痛,可真是提神!
nbsp;nbsp;nbsp;nbsp;她左右两手被人攥着,正往她指尖一根一根钻银针进去,还没有来得及收的一身冷汗,又是一阵淋漓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不过也确实给她提了个神,这用来钻人指尖的细细银针,可比护腕下藏着的那把钥匙好用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她咬牙忍受了须臾,摸清这两个用刑人在她手指上的出针频率和顺序,唇畔始终还挂着的那抹虚弱冷笑凝结,十指一动,手中收入几枚银针,用力发出,身旁两人应声倒地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两手指尖里最后还各剩两枚银针,她“吧嗒”一声开了腕上手铐,摘了眼前的巾子,黑暗视线终于恢复清明,她才慢条斯理弯下腰来开了脚踝上的两只镣铐,坐下来长长舒了口气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可真疼死我了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没有人看清楚,一个全身被钉死在刑架上的人,是怎么在转瞬之间,行云流水地挣开身上所有镣铐,恢复自由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沈青盘腿坐在刑架前小憩,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血迹斑驳狼藉的青衣,又看一眼被侍卫狱卒们护在身后的庾尚书,可惜了,本来还想直接挟持了他出去,刚刚开锁的时间,她失去了机会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庾尚书可能还是跟江湖人打交道打得太少,行走江湖我们跟师傅学的第一件事,就是随手开各种锁镣,下一次绑人,记得要把人十根手指也牢牢绑上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看着对面一张张惊愕又惶恐的面容,她好心提醒,不过……这位庾尚书,应该没有下一次绑人的机会了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倒不是庾尚书跟江湖人交道打得少,而是世上只留几根手指活动便能脱身的人实在太少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庾尚书很快镇定下来:“方才沈公子进刑部大牢的时候还表现配合,现在想要越狱潜逃了吗?”
nbsp;nbsp;nbsp;nbsp;沈青很无语,她之前乖乖配合进来,是想蹲几天大牢探查一下刑部的腌臜,谁知道一上来不给她活路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我现在还不走,等着被你打死吗?”
nbsp;nbsp;nbsp;nbsp;两人说话
nbsp;nbsp;nbsp;nbsp;间,她听见大牢外的狱卒又多了一番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对了,”她又抖抖身上血迹斑斑的衣摆:“我不是越狱潜逃,是带着你的罪证出去告状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庾尚书觉得好笑:“刑部审案,对于顽劣的犯人,用刑是再正常不过了,沈公子怎么告发我?”
nbsp;nbsp;nbsp;nbsp;沈青看了一眼牢门外还在不断增加的守卫,提醒他:“庾尚书,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今日在街头用匕首自刺的那位公子,应该是桓家旁支一户被抄家斩首的小公子吧?你以为他身负桓家血仇,抱了必死的心以命来栽赃我,没想到他舍不得死,没有捅到自己要害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“接下来你的人应该会假意送他去医馆,实则灭口。但是你的人不行啊,这么久了还没来跟你复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