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夫人气哼哼:“人家姑娘什么不好,利索能干,要才有才,要貌有貌,我还担心她看不上你,你却好,听也不听,逆子。”
谢谦咦道:“娘子已有中意的人家了?”听语气,还熟稔得很。
谢夫人快气死了,恼火地道:“你也认识,就是姓虞那个小娘子,我还没跟人家提。”
谢诏顿了顿,那到嘴边的拒绝话语便又咽了下去,什么也没说。
“哦”谢谦想起来了,却也仅限于认识,没见过几面,印象不多,只评价,“瞧着是个有主意的。”
“所以说啊,”谢夫人抱怨,“有主意的,哪里会喜欢他?”
谢夫人又想起来,其实之前探了口风的,人家嫌他“不够嘴甜体贴”,听听!那时只是一闪而过年头,谢夫人还没怎么放心上,如今真想同对方议亲,就恨恨起来:“我这么能言善辩,你爹也不是口舌鲁钝之辈,怎就出了你这个歹笋?”
谢谦失笑:“歹笋不怕什么,拿好汤头慢炖上,便也改了性子。”
谢诏却心想,未必。
常妈妈来信中道,她与她那情同姐妹的婢女,正在考虑裴垣跟他哪个适合做婚配对象。
常妈妈身为谢家仆,自然想自家阿郎争口气,信中写:“二郎努力加餐,再长高些个头,蹿过那裴郎去!”
然而谢诏不知道的是,常妈妈年纪大,耳目淤堵,船上风又大,将红叶与阿盼的对话,听成了虞蘅的声音。
虞蘅则是给了一人一个爆栗。
谢夫人对二儿子的婚恋市场很是悲观,唉声叹气,“你既不情愿,便算了。又不能成,莫叫人家尴尬,更叫我失了一个朋友,不划算。”
她气过,很快自洽,又筹谋起来,“不过好在你这张面皮倒是继承了你娘我,还能能骗骗年轻小娘子,待我再寻官媒问一问别的合适人家。”
谢诏啜了口汤,静了片刻,道:“阿娘既说了,婚姻讲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兴许遣官媒娘子去问一问,虞蘅娘子便又愿意了。”
他这态度跳跃有点大,谢夫人有点懵。
谢诏不再说话了,也没有和以前一样,用旁的话题引开,只是很快吃完碗里饭菜,起身告退。
小侄儿敏锐地察觉到大人情绪的变化,仰头奶声问谢夫人:“祖母,二叔是不是又高兴了?”
谢夫人品着他这有些奇怪的举动,忽然“噫”了声,侧头问近身的仆妇:“二郎先前是不是总去虞记?”
仆妇笑道:“是啊,先是夫人爱吃,常吩咐二郎去买,后来便与蘅娘子熟络了。”
这便对了!
“叫元六来,快,别叫二郎知晓!”
谢夫人拊掌,眸中精光大绽。
第66章有些想念鲃肺汤、炒蟹鲃
钱氏整理家中产业,肃清有二心人手时候,虞蘅闲出了屁,将清江县逛了个遍。
县城不大,被一条明月塘贯穿主干,是江南运河的支流,也是她们来时走的水道。
沿河两岸最为热闹,街市、摊集乌乌泱泱,别的不说,鱼、虾,绝对新鲜,从鲜鱼摊上买回家,直至下锅前,还都活蹦乱跳呢!
此时的鳗鱼、鲈鱼都格外好,斑子鱼最嫩,若想吃名贵,还有太湖三白,白鱼、银鱼、白虾,不过最难得、就连汴京也难觅得的,还是太湖水养出来顶盖肥得露黄的大闸蟹。
斑子买回来,剖作两半,一半鱼肝,一半鱼肉,肝用来烹鲃肺汤,鱼肉剔骨片成片儿,与蒸熟拆好的蟹同炒,“二贵作一”,便是两道经典珍馔。
鲃肺汤当初阿盼也做过的,一是时节不对,鱼肝(鲃肺)没有眼下肥厚,二是斑鱼,虽然也是花了大价钱买的,终究没有太湖水养出来的好滋味。
于是趁着当季,虞蘅在那鲜鱼摊上买了不少。晚上,做了一桌子鱼肉菜。
炒蟹鲃完全就是金秋艳丽之色,橙红的蟹粉,淡黄微白的鱼肉,好似夫子庙铺了满地的银杏与红枫,被炒成了菜、端上了桌。两鲜相融,便成了姑苏之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