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长烽躺到炕上,想到今天发生的诸多事情,心思多一时半会也没能入睡。
不行,这样下去不行,必须得吃药才行。
对待更加娇气的小孩子,一般家里的父母就会用这种方式哄骗孩子,哄他们只要把这口药汤喝完了就好了,之后就可以吃甜甜的糖。
纪长烽又想气又好笑,他舔了舔上面的伤口,上面似乎也带着药汁苦涩味道。
真的好难受,好冷……
没想到他还有这种手艺呢,这面居然还是手擀面,他也不嫌弃费功夫。
“不是要找你,我来是想对长烽哥说句感谢的。”
可这才是刚开始,碗里的药因为怕虞棠觉得太苦,所以冲了有约摸两三口的样子。
但碾碎后的药片,那种苦涩的味道浓烈了不知道多少倍,此刻都在口腔内蔓延,虞棠仰着脖子不想吃,她抵触到满脸皱紧,发出破碎的音节:“唔……乌要……”
她把自己的脑袋埋进被子里,因为脸颊太烫了,试图找点冰凉的能够缓解一下的东西,用手背不停地去贴着自己的面颊。
因为被她抵抗而没来得及吞咽下去的药汁,顺着她的唇角淌了下去,她能够感受到有人用粗糙的手指轻轻地帮她擦拭,虞棠下意识唇瓣微张,却又被人以一个更加猛。烈的动作在唇舌间入侵。
虞棠抱紧了被子,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起来,生怕被子漏一点缝隙,面色通红,但却依旧打着冷战,浑身都是冷的,偏偏皮肤温度又很烫。
她也没辩解,反正相比别的吃的,面条她还能接受一些。
她伸出手去推搡压在她面前的纪长烽,拳头落在他肩膀上,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。
虞棠凑过去看了眼,稍稍感觉有点意外。
他甚至没敢提喝药这两个字,生怕虞棠即使是在这种状况下也会生出抵抗的想法。
纪长烽低头去看虞棠,吃完药以后,她的唇已经被药汁打湿,带着一种亮亮的光泽。虽然依旧是紧闭着眼,但似乎呼吸平稳了一些,就是眉头依旧紧紧的皱着。
李春芳甚至在心里有些得意地想,她的目的并不是让虞棠和纪长烽真的离婚,她只是想看虞棠的笑话而已,但要是真的因为她而离婚,那她也没有办法。
虞棠:“……”
虞棠看她一瞬,思考了下才认得出:“李春芳?”
纪长烽等了一会儿,等到约摸着虞棠口中应该没什么苦味了,他把糖块夹了出来,抬手再摸摸虞棠额头的温度,此刻虽然还烫着,但是看着虞棠似乎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冷了。
不过吃这种糖,纪长烽很担心虞棠会因为意识不清楚,而在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把糖直接吞下肚,噎到呛到。
还挺细心的。
双腿交叠搭在凳子上,虞棠饶有兴致地挑起面条问她:“李春芳,我记得你当了二十多年的柳叶村李家李春芳,而成为城里的李春芳才不到半年,你现在态度变得这么快,把这碗刚做好的面条嫌弃成那样,你是不是忘记了作为李家李春芳的时候,连这么一碗白面条都很难吃的上?你嫌弃我现在的日子,也就是在否定你曾经的那二十年,嫌弃这碗白面条,同样也是在嫌弃当初的你。”
而她面对的,则是一大堆打着“为了她好”的大旗,实则各怀鬼胎,只想着怎么从她手里捞得好处的亲戚们。
纪长烽帮虞棠擦了擦额头的冷汗,面色复杂。
她嫌弃的动作做的太明显,甚至抬起手来捂了捂鼻子,就好像虞棠那碗汤面有什么臭烘烘的味道似的。
一出门就看到炉灶间锅里那近乎小半锅的手擀面。
破了皮的嘴角并不是特别明显,伤口不算大,但只要稍微一碰,那种略微被刺痛的感觉会让纪长烽瞬间想到之前被虞棠啃咬的情景。
即使是在半梦半醒之间,也能感受到那撬开她唇渡过来的冰凉液体,苦涩的要命,她口腔里之前还残留着这股味道,让她只想找块糖含着,却没有想到糖还没有含在嘴里,另一股液体又传了过来。
扛回家以后自己找了个盆开始和面,准备等下做碗手擀面给虞棠吃。
虞棠去找江停?虞棠现在没去找江停,他都梦里嘴里都是她了,真要是主动去找,她和江停的婚姻能不能继续维持还是个问题说不准就会支离破碎。
可抵在她唇上的另一张微冷的唇任凭她怎么捶打都强忍着不放开,撬开她的牙齿,让虞棠被动地尝到那股让她无法忍受的药味。
纯手工擀的面看着就劲道,刚做好放在桌子上热气腾腾的,面条裹在汤汁里,碗里放着几个小青菜点缀,上面甚至还卧着一个荷包蛋。
听到虞棠提起江停,李春芳的脸更是瞬间绿了。
可是虞棠现如今的情况,要把她扶起来吃药,怕是比登天还难。但是药也不能不吃,纪长烽思来想去,只好把大夫开的药片一点点碾碎,加了热水之后化开,准备用勺子喂给虞棠吃。
纪长烽拧眉想了想,他已经告诉了李春芳只给她交了一天的房费,要她明天就走,应该李春芳也不会在这里多呆吧。
纪长烽重新如法炮制,微凉的唇带着药的苦涩味道,凑近后和虞棠嫣红的唇相贴。
其实晚上本该也需要再吃一遍药的,但纪长烽心知肚明那种喂药方式也只有虞棠病重的时候才能用,虞棠清醒状态下他要是敢那么冒昧,虞棠都能打死他。
窗外此刻雨依旧下得很大,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,连天空的颜色都逐渐黑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