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又瞧了她几眼,松开手让她跨过去,自己也跟着坐了起来。
在时快时慢的铃铛声中,两人并排坐在床沿,略有些尴尬。
须臾,他问:“是听见铃铛声,睡不着?”
他不问还好,这么一问,沈京墨的脸便更红了。
她轻轻点了点头,顿了一顿,小声问他:“我们先前在东屋说话,这边也能听见么?”
陈君迁想了想:“应该是听不见吧。我以前和川柏住这屋,除非我爹我娘吵架,否则只能听见一点儿话音,听不清内容。”
他这样一说,眼下的场面便更尴尬了。
又沉默了一会儿,沈京墨的困意再次袭来,抬手掩唇,小猫儿似的轻轻打了个哈欠,眼里都是困倦的泪花。
陈君迁见状,看向西墙,随后站起身来,把屋中央的板凳和桌子搬向了一旁。
沈京墨不解地抬头看他。
他走回床边,一手握住一侧的床腿:“我把床搬到西头去,声音能小一点儿。”
沈京墨忙站起了身,看着他的大手握住两条床腿,用力一抬,半张床便偏移了几寸。
她惊:“大人刚才不是还搬不动这床吗?”
陈君迁的手猛地一顿。
下一刻,他手里的床猛然下沉,发出一声“噗”的闷响。
“是有点沉,只能挪动这么一点儿,”他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,对她使了个眼色,“你帮我抬另一头。”
“啊?”沈京墨更是一惊,“我?”
他点头,神情十分认真:“我一人搬不动,两个人应该可以,试试吧。”
沈京墨看了一眼被他轻松抱到一旁的桌子——她连那个都无法撼动,更遑论一整张床了。
但他目光殷切地盯着她看,沈京墨没办法,只好咬了咬牙,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力去抬床脚。
没抬起多少。
陈君迁那头抬得高,她这头却似乎还挨着地面,但她仰着头绷着劲不敢放松,也没法去看。
“很好,我数一二三,我们同时用力,把它搬到对面去。”
沈京墨咬紧了牙关,脸憋胀得通红。等到把一张床搬到西墙下,她虽然觉得自己似乎没帮到他多少,却已经累得耳朵发胀,气喘吁吁了。
休息了一会儿,两人又把第二张床也搬了过去。
这次沈京墨明显感觉到轻松了许多,原想着这下两张床可以稍微分开些距离,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,陈君迁那头便精疲力尽地松了手。
床掉在地上,和另外一张贴得严丝合缝。
“大人,要不……”沈京墨有些为难地唤他,却见陈君迁跌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两只手像是脱力了一般不受控制地发着抖。
她只好把话咽回了肚子里。
喘息了片刻,陈君迁把弄乱的床褥像刚才那样在床中间铺好,神态自若地看向沈京墨:“你还睡里面?”
沈京墨站在原地抿唇踌躇了一会儿,从床尾爬进了床里。
她一躺下,陈君迁也跟着躺了下来。
两人和先前一样浑身紧绷地并排躺在一起,一个快要贴住墙,一个翻身就能掉地上。
搬了两回床,沈京墨鼻翼上都满是星星点点的汗珠。
她轻轻喘息着,抬手去擦汗,却突然发现,隔壁的铃铛声停了下来。
又等了一会儿,东屋似乎已经偃旗息鼓再没动静了。
沈京墨:……早知道刚刚就再忍一忍了。
不过声音停了,他两人至少可以睡觉了。
她侧目看了一眼陈君迁,准备合眼时,却听见他闭着眼睛,不屑地嗤笑一声,语气悠然。
“明儿给林家这小子也送点儿枸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