挟着几分寒意的男子身躯压下来,苏妙漪慌忙举起那还被捆缚着的双手,抵住了容玠俯下来的肩,可效果却微乎其微。她身子被迫朝后仰去,发间的簪钗步摇也随之颤动,发出细碎杂乱的轻响,“你做什么?!”
容玠置若罔闻,忽地伸手扣住她手腕上的绳结,略一用力,便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,狠狠按压在了桌沿。
猝然失了支撑的力道,苏妙漪一下躺倒在圆桌上。巨大的不安席卷而至,她脸色骤变,拼命地挣扎,却被容玠动作有些强硬地单手制住,禁锢在身下。
这一刻,苏妙漪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了砧板上半死不活的鱼,被按在桌上任人宰割。
容玠弯下腰来,居高临下地盯着她,嗓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,“为什么跟他走?”
离得近了,苏妙漪总算借着窗缝里漏进来的些许月色,看清那张清隽疏冷的面孔。乍一看倒是与寻常无异,只是那双眼格外黑沉,眸底还潜藏着一丝无名火。
苏妙漪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,“……容玠你来真的?!”
容玠面无波澜,揽在她后腰的手掌抬了起来,捏住她的下巴,指尖好似燃着一簇火,烫得惊人。
“说啊。”
他轻言慢语地又问了一次,眸光下移,幽幽地落在了苏妙漪的唇瓣上,“为什么选他,不选我?”
苏妙漪僵住,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。
果然,下一刻,容玠捏紧了她的下巴,一低头,双唇倾覆而下。苏妙漪大惊,双眼一闭,蓦地别开了脸……
本以为躲不开的吻却迟迟没有落下来,唯有温热的吐息扑在耳廓。
黑暗中,容玠的薄唇悬停在苏妙漪耳边,脸色和语调都恢复如常,“继续演,慈幼庄的人还在。”
苏妙漪一怔,后知后觉地睁开眼,正好瞧见了后窗外东闪西挪、藏头露尾的黑影……
提到嗓子眼的心一下落回了原地,苏妙漪既气恼又无语地瞪向容玠。
……原来进屋后折腾这么一出,竟还是在做戏给窗外的人瞧?!她还以为他是被什么人下了降头了呢!!
“你、不、早、说……”
苏妙漪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,整张脸被气得通红,连脖颈和耳根都染上了绯色。
容玠脸上已经云收雨霁,再没有半分疯魔的影子,他垂眼,好整以暇地盯着她。
“你放开我!”
知道是做戏后,苏妙漪反而没了顾忌,顿时扯着嗓子叫嚷起来,恨不得让窗外、让整个慈幼庄的人都听见,“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,过河拆桥的白眼狼,衣冠禽兽,卑鄙无耻,龌龊下流!你放开我,你松手……”
她一边半真半假地骂着,一边挣扎着,抬脚踹向容玠,动作和言语间显然夹带着私怨。
“……”
容玠猝不及防挨了几脚,眉峰一蹙,桎梏着苏妙漪的力道微微一松。
苏妙漪却趁这个机会逃脱,将容玠狠狠推开,整个人弹坐起来,举着手腕上捆得严严实实的绳结就朝容玠砸了过去,“你杀了长风,我也不要活了……我跟你拼了……”
二人从桌边纠缠到了床榻上,一路上不是踢倒了凳子,就是撞翻了柜子,发出叮咚哐啷的巨响,其间还夹杂着苏妙漪头上那些珠翠簪钗,也零零碎碎地洒了一地。
终于,容玠又一次制住了苏妙漪,紧紧箍着她的腰,将她拖进了幽暗背光的床帐里。
“够了。”
容玠低叱了一声。
苏妙漪挣扎的动作一顿,披头散发、上气不接下气地看向容玠,“……人走了?”
“走了。”
容玠原本打算松开苏妙漪,可忽地想起什么,又牢牢地扣住她,沉声警告道,“到此为止。”
苏妙漪也累了,勉为其难地哼了一声,“到此为止。”
容玠这才把人松开。
苏妙漪筋疲力尽地往床上一躺,将被捆着的双手伸到容玠眼皮底下,没好气地,“帮我松开。”
容玠顿了顿,从地上拾起一根金簪,拽过她的手,将那绳结割断。
看见那皓腕上刺眼的几道红痕,容玠眸色微沉,抬手将那断成几截的绳子丢开。
“捆得疼死了……”
苏妙漪揉着手腕抱怨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