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津岸一怔,脑海里竟有一瞬空白。
对上叶采薇漂亮的眼睛,那双眸子里倒映着他怔愣的模样,一时间连呼吸都屏住了。
而后,有不自然的热烫从耳后开始蔓延。
她莫不是当真成过婚,竟能如此直白对男子说出这般话语还面不改色。
而他,即使年长于她,却并未接触过太多男女之事。
军营里男子打堆,知晓的不少,亲身经历却是趋近于无。
话语直白,毫无歧义。
被那双眼眸这样盯着看,周围好似就要弥漫开稠热的氛围来似的。
实则,叶采薇心下却并无半点容津岸所以为的暧昧。
昨夜睡前,脑海中忽然闪过的想法让她顿时觉得此生像是有了目标一般。
她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改变自己的命运,甚至此时除了在此等待知府来接她,她都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来改变人生。
可嫁给容津岸不同。
那些曾叫她又惊又喜几乎要供起来的珠宝首饰,那些曾被她穿过一次就深藏柜底的锦衣华服,再到每月拿到手里都不知如何花完的月钱,甚至还有更多她以往羞于启齿,但只要开口就能得到的东西。
她只要今生再次嫁给容津岸,这一切她都能重新做打算,不管是容津岸要休了她,还是容津岸没能逃过命运英年早逝。
那些钱完全足以她一世无忧,富贵不愁。
甚至,她还能再见自己的母亲,她有了钱,能够接她来同住,养她后半生,让她再不必为父亲留下的烂摊子焦心。
可问题是,容津岸此时的腿伤,几年后的落败,是她嫁给他的基础。
叶采薇有些矛盾,一方面并不想容津岸这般天之骄子傲人英雄就此陨落,一方面又得为自己打算。
他若无疾,怎轮得到她嫁给他。
或许,过几日他回去将腿伤治好,要不了多久就能光明正大追求他前世心仪的那名女子,而后喜结良缘,厮守终身。
叶采薇越是这样想,心里就越是泛酸。
有恶劣的心思在心底滋生冒泡,晦暗又恶毒,自私又自利。
叶采薇心中所想无人知晓,可面上越发阴沉的面色却是被容津岸尽收眼底。
他越看越觉得奇怪,伸手拉过一旁的椅子在她对面坐下。
“干什么,我与你无亲无故,我的腿伤与你何干?”
“当然有关系了。”叶采薇皱眉,被牵扯出去的思绪还未完全收回来,下意识就问道,“你如今可有心仪的女子?”
叶采薇有些迫切,一想到方才那些可能性,两世加起来头一次迫切地想知道容津岸心仪之人究竟是谁。
是怎样的姑娘,何等容貌,何等家世,又是因何而喜欢上她,如今已经开始了,还是之后才会相遇。
容津岸被问得又是一愣,耳尖蔓延的那股热烫终于在叶采薇越发直白的表达下,彻底红润了起来。
他手握拳不自然放在唇上轻咳了一声,剑眉微蹙着反问她:“有如何,没有又如何?”
叶采薇心中警铃大作,没有开口,却是当真在认真思索这个问题。
若有,她的胜算会很小,守株待兔必定会出现变数,她没法去赌,更不知她守株待兔等到二十岁没有嫁给容津岸,她这一世的人生又会变成什么样。
若是没有,她恶劣地想阻断这种变数,他们不再相遇,不再有交集,便不会再动心,五年后容津岸或许还是会与她成婚。
不,不对。
叶采薇赫然醒悟。
无论那名女子是否出现,守株待兔,仍会有别的千万种因素导致事情出现变数。
五年太长了,无人能保证一切都会按部就班地如前世一样发展。
甚至在一开始,她便救了容津岸,改变了命运的轨迹。
她不想再矛盾于容津岸是否还会患有腿疾不良于行,还会战败下放江州,她只要自己能够嫁给他。
为何一定要在五年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