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笑人狂笑:“你们以为这把戏还能奏效么!”
青色的光幕,再一次亮起!
他们故技重施,他当然也可以故技重施。
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来说,这密集的剑光织成的光幕,就好似是一张扎满了针的针毡,平面推进,简单粗暴,但却十足有效——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刺破这可怕的剑幕。
那么能不能等待他就这么疯狂舞剑,直到体力消耗殆尽呢……?
当然不行,因为狼筅只有十几根侧枝,打完之后,没了掩护,就是阿飞和一点红来直面这可怕的剑光了。
阿飞反应极快,就地一滚,用剑使出了刀法中的一招“滚地刀”,直削薛笑人双足!
废了双腿,当然也是武者比武中非常有效的策略。
一个人的手速再快,倘若他废了双腿只能站桩,那也只有等死的份儿了。
这道理阿飞都明白,薛笑人这种老江湖,当然更不可能不明白。
薛笑人一跃而起,躲开了这滚地的剑花。
比武斗殴之中,下盘空虚乃是大忌——
可薛笑人还是一跃而起!因为不这样,他的下盘还是要被削掉!
阿飞的剑光直追而上……却被阻了一阻——狼筅的侧枝就在他头顶,阻碍住了他的动作!
原本此物是他的掩护,此刻却成了薛笑人的掩护……比武的优势与劣势,果然从来都是随着情景的转化而转化的。
但千万莫要忘了还有一点红!
方才阿飞直削薛笑人双足时,一点红已先一步跃起,轻轻落在了狼筅主干之上,此刻薛笑人一跃而起,迎面而来的,便是一点红“哧”的一剑!
电光石火,二人落地。
薛笑人的肩头,已被戳了个血窟窿。
一点红冷冷地盯着那张紫檀木面具。
鲜血,自他的腰侧缓缓流下,伤口外翻狰狞,痛苦难当。
——方才他自上而下,抢占先机,朝薛笑人迎面一剑,薛笑人身子一拧,在半空中生生拧了半个身位,使得一点红这一剑未中要害,只中肩头。
而于此同时,薛笑人的剑光也已飞起……但他在半空,没有接力之物,一点红的身子却在狼筅主干上,自然好躲,使得这一击也避开了要害之处。
薛笑人第三次自死亡的边缘挣回了命,而一点红……短兵相接两次,他两次差点送命。
鲜血渗入了他的黑衣,令这件紧身的劲装变得沉重……他的手臂当然也很沉重,他的右手小臂几乎被削了个洞出来,此刻根本提不起剑,剑握在他的左手上——方才,他是用左手剑与他师父对招的。
曾几何时,他认为师父是不可逾越的高峰。
他其实并没有师弟们说的那样勇敢、孤傲,他也害怕师父,那是自小就留在他心中的……最深的恐惧——
但现在,即使他的鲜血已涌出,即使他在面对师父杀人般的眼神,他居然一点儿都不害怕了。
他也不过如此。
原来只需要这样,就可以将他逼得几次不得不狼狈逃生,一点红曾认为,血衣人的剑同师父比起来,不过是跟绣花针,如今,他却对这想法保持怀疑。
一点红森然瞧着那紫檀木面具,忽然“啐”的吐了口口水在地上。
一点红五岁拜入薛笑人门下,十九岁以一柄快剑入江湖……如今又过去了七年。
一日为师,终身为父,一个自诩是生杀予夺“父”的人,如何能忍受得了这侮辱?
薛笑人久久不言。
半晌,他缓缓道:“我不杀你,誓不为人。”
剑光又已亮起!
而这一次,一点红伤得这样重,他哪里还能再躲开?!
十余个打着旋儿的银环朝薛笑人飞来,五道在前、五道在后,将他全部包围!
薛笑人在一瞬间出了十剑……每一剑都正中银环,金石相击的声音宛如爆炒豆一般,在肃杀的空气中炸开!炸开!还在炸开!
这一瞬,给了一点红后撤的机会,他的脊背重重地撞上了墙壁,甚至在白墙之上都留下了骇人的血痕……方才师父的那一剑,自胸口一直划到腰侧,若不是他退得及时,恐怕就要被开膛破肚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