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昏迷之前被兴云庄众人围困的时候,喘息声称沉重如野兽,气血翻滚、喉头甜腥,他睁开眼的一瞬间,顶灯的刺目令他无法在第一时间视物,他本能地感觉到有一只手正在朝他探过来——
阿飞一跃而起,伸手如闪电,就要捏住此人的腕脉,却不想此人的手一翻一转,他的腕脉反落在对方手上。
那只手用力,恶狠狠地一把掐上的阿飞的虎口。那人的另一只手正在此刻,同时摸到了阿飞的腰窝处,重重一点——
“呃啊…………”
腰椎处的大穴被人用力一揉,酸软胀痛的感觉立即顺着脊椎上蹿,如一条鞭子一样重重抽打在阿飞身上,令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处肌肉都开始打颤……他立即就跌回羽毛被中。
……羽毛被。
清洁而干燥,在他跌下的那一个瞬间将他的口鼻包裹起来……有熟悉的、安心的味道……
他忽然就想起了自己昏倒之前干得最后一件事。
他不愿死去,哪怕还有最后一丝力气,他爬也要爬出去……他跌倒在了酒馆门前,昏倒前的最后一秒,他听见了乔茜的叹息声。
她说的话是:“小傻子。”
阿飞紧绷的肌肉慢慢地放松下来,面朝下把头埋在羽毛被中。
乔茜笑道:“小傻子,你现在好像一只下雨时的野鸡。”
阿飞:“…………”
阿飞不解。
少年的声音沙哑地从枕头里传出,显得有点闷闷的:“……为什么?”
乔茜也不管他能不能看得见,就在手里比划比划,道:“野鸡可呆了,下雨的时候,会把自己的头反插在翅膀里。”
这还是乔茜端午在山上过夜时观察到的。
阿飞:“…………”
阿飞: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阿飞只好慢慢地动弹了一下,慢慢地翻过身来,慢慢地起身、靠在床头的软垫上,没有血色的嘴唇紧紧抿着,表示自己与野鸡根本没有一丁点的共同之处。
乔茜:“……噗嗤。”
阿飞沉默地瞧着她,张了张嘴,道:“你又救了我。”
乔茜大声道:“区区小事,何足挂齿!不客气不客气,再说我可生气了嗷!”
阿飞:“…………”
阿飞闭上了嘴。
半晌,他才干哑地道:“我母亲活着的时候,曾要我千万不要欠下别人的人情……现在,我却欠你两条命!”
他的身子突然因为激动而颤动起来,好似整个人的心绪都剧烈的激荡,他本就收了内伤,此刻一激动,登时喉头一甜,一口鲜血喷了出来!
血溅羽毛被。
乔茜:“…………”
乔茜: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乔茜冷静地说:“这被套你洗。”
阿飞:“…………”
阿飞垂下了头。
他低低地说:“……好。”
乔茜伸手要去捏阿飞的脸……阿飞没有抬头、眼睛也没有抬起来,但是却准确地躲开了她的魔爪。
乔茜:“咳咳。”
她若无其事地收回手,忍不住吐槽:“那你娘有没有要你一定不能相信漂亮的女人呢?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什么的?”
阿飞:“?”
阿飞皱眉:“……什么?”
乔茜:“没什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