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小孩子,以自我为中心,其实是非常正常的事情,一个人人生中第一次成长,就是明白自己不是世界的中心,不可能想要什么就有什么。
但如龙小云这般,稍有不顺心就要杀人的童子,众人却也是第一次见!
三根小小的袖箭扑面而来,箭尖寒光,已擦亮了花满楼的眉心!
寒星却忽然静止!
——花满楼的食指与中指,正挟着三枚小而锋利的袖箭!
他面上的微笑,已变得很淡。
花满楼道:“这样的招式,对于一个瞎子来说,似乎太过残忍。”
龙小云的脸色变了又变。
无论花满楼的本意如何,听在他的耳朵里,都已变了意思——毕竟,一个人竟敢不乖乖站在那里让云少爷杀死,对他来说就已是了不得的欺辱了,更遑论这人竟是个瞎子?!
龙小云当即涨红了脸,大骂道:“瞎子怎地不去死?你活的这么可怜,干脆本少爷送你一程好了!”
他抽出腰间短剑,冲上前去,对着花满楼便是唰唰几剑,花满楼神色淡淡,与他过招交缠。
龙小云身边的那短小汉子的脸色却微微变了。
因为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。
这酒馆……这酒馆……
今日他们之所以进这酒馆,本也是为了砸场子。
拐角之外,就是兴云庄林管家开的酒馆,不知怎地,不知何时,这辅巷的废宅里居然翻修一新,还打出了酒旗,这岂非是在太岁头上动土?
林家酒馆的掌柜越想越气,求到了东家头上,东家眼睛一转,往云少爷的门前五体投地一扑倒,闲的没事干的云少爷立即便来了劲,说是“为林大叔讨个公道去!”就冲出来了。
这样的事情,从前也不知道发生过几回,讨公道是假,他就喜欢这么威风才是真,小孩子做事,哪里有什么目的呢?
这短小汉子名叫巴英,正是龙小云手下的第一狗腿。
他武功是有的,从前也走南闯北,不过没闯出什么名堂来,自来了兴云庄,才终于算是有了脸面,从此过上了在主人面前溜须拍马、在外人面前耀武扬威的好日子。
这样的日子过久了,他当然失去了一些应有的警惕……比如,对危险的警惕。
酒馆里一共有四人,一人是这小白脸瞎子,与云少爷相争,完全没出全力,很是留有余地,然而云少爷那些阴险的招式,却是被他一一化解,游刃有余。
另一张桌子上坐着一对年轻的男女,女的娇小动人,男的眉眼之间有一股痞气,瞧见酒馆斗殴,却也无甚反应,完全信任那瞎子自己能处理。
而不远处还有两架罗汉床似的坐具。
坐具上盘腿坐这个人,更是连头都没回一下,根本就懒得多看一眼。
这些人,巴英……一个也不认识。
可是此刻,他那封尘已久的江湖雷达突然响了起来……是了,在保定城里做生意,在龙四爷家门口做生意,不拜码头就来,要么是蠢的、要么是无所顾忌……这四个人,是哪一种呢?
巴英心道不好,面上却不显山露水,只慢慢、慢慢地后退……不管怎么说,回兴云庄报个信先……
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巴英压低声音,喝道:“滚开!你们在这里看好少爷!”
那人哼笑道:“大爷,你要去哪里啊?留下来接着玩啊。”
巴英:“…………”
这是个男人在说话。
巴英一寸一寸地扭头,把灵活的脖颈肌肉生生扭成了个没上润滑油的齿轮,嗒咔、嗒咔、嗒咔。
是方才还坐在那娇小女子身边的痞子男人!
他一只手拿着他的肩膀,另一只手搭在另一人的肩上,站位不正,吊儿郎当……而被他搭着胳膊的那人呢,竟是动也不动,一声不吭,只是面目惊恐,满头冷汗。
——所有的手下,穴道已俱被点上!
……这人是什么时候到他身后的?!
……他们的穴道是什么时候被点上的?!
这这这……这这这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