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清楚对方身上的特殊标记后,脑子里就是乱糟糟的。降谷零为什么在这里?他怎么进来的?他听到了什么?这些问题他一概都没有来得及去想,满脑子就只剩下一件事:被看到了。松田阵平一直都知道自己在组织里面是怎么样的名声,也知道组织里面哪怕是代号成员,都有不少人恐惧着他。他一向不怎么在乎这些人的看法,而且这种名声又给他带来了便利,所以他始终放任,甚至去主动推动这种流言传播。久而久之,他也习惯了尽可能地让自己完成任务的场面,看起来破坏力度更大或者是更血腥一点。有着恐怖的名声打底,再加上任务现场,足够让大部分代号成员对他退避三舍。但是自从在组织里面发先后发现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之后,他就有意识的去收敛了这种行为。松田阵平倒是不觉得降谷零他们会因此而远离,或者是质疑他。只是在他们面前,他总会生出一点久违的放松和安逸,让他感觉好像回到了那个漫长又久远的过去,一切愉快的事情都清晰得仿佛昨天发生的一样。于是松田阵平也尽可能的想让自己的状态和过去更相似一点。不想让他们担心他的身体,也不想让他们发现他的变化。因为在组织里面那么久,连他自己都不知道,他的观念和他是否已经悄无声息的扭曲,而他的行事手段又已经偏离正常范围多远。但是现在……他看不清室内的情况,也可以想象出那个糟糕的场面。要解释吗?要怎么解释?说是因为boss刚刚可能在听这边的情况?松田阵平脑子里刚转过这个想法,耳边的声音乍然纷乱尖锐,直直地扎进脑子里。他因为晕眩微微一晃。但下一秒,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臂,牢牢稳住了他。松田阵平肌肉霎时间绷紧,反应过来是降谷零后,才缓缓放松。“我……”他试图透过水纹般的光影看清降谷零。“闭嘴。”如果是平时降谷零这么说,松田阵平肯定就立刻反驳,但此时心中不知为何为何发虚,默默闭上了嘴。结果,布料的触感落在他脸上,力道稳定地擦拭。松田阵平瞪大眼睛,意识到降谷零其实真的是字面意思。“喂!我自己……”松田阵平声音慌乱起来,想将头后仰。“别动。”降谷零压抑着情绪道。而松田阵平居然难得听话的刹住了动作。于是降谷零摘下手套,用内侧干净的部分擦拭他脸上的血迹,一只手套很快沾满血迹。他平静地将它收起来,就要换另外一只的。这时,一滴血珠恰好从卷发青年的睫毛滚落,砸在他的手背上。金发青年稳定的手终于颤了颤。松田阵平现在眼前大色块挨着小色块,红色连着黄色,什么也看不清。知道自己掩饰失败,于是他心虚地任由降谷零在脸上折腾,结果等了一会,发现降谷零居然没完没了。松田阵平克制着脾气问,“可以了吗?”“……”“我可以去洗澡。”他试图展示正确的思路。“走吧。”松田阵平往外走了两步。却没听到跟上来的脚步声。他疑惑的回头。“波本?”对面的人迟迟不语,松田阵平仔细辨认了一下他面对的方向,立刻明白了什么。“那是……”研究资料。既然已经看到了,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继续说下去。松田阵平刚想解释,理智陡然回笼。刚刚那家伙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说什么来着?降谷零听到了没有?松田阵平的半句话卡在嗓子里,不上不下。而他感觉到,降谷零的目光已经投在他的身上。“你听我解释,他其实……”松田阵平站在门口,头一次感觉自己的语言能力如此苍白贫瘠。撒谎没用。松田阵平不用想都知道,这糊弄不了降谷零。他一咬牙,忽然不想再这么折腾下去了。“确实有些实验,不严重,但是……”[松田!]希拉急促的声音响起。松田阵平的大脑轰鸣一声,眼前的无数色彩像是烟花般绚丽的盛开,线条和形状将空间分割成怪异的图案。强烈的压迫感遽然铺天盖地,足以让任何一个心智坚定的人恐惧失神。但松田阵平执拗地近乎残忍,毫不动摇地说出后半句话,“关系到组织真正的目……”心跳剧烈,呼吸困难。仿佛处在真空的环境中,汲取不到半点氧气。足足过了好几分钟,松田阵平才缓过神,他盯着黑暗蕴沉如漩涡的墙壁。[希拉,这算不算成功了一半?这个对你是不是也有帮助?][……算。有。]希拉冷酷简短地回答。[太好了。]松田阵平忍不住要笑起来,结果听到了旁边终于模糊传来的急切声音。“放松!科涅克……吸气……”“我没事!真的没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