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路来到岸边,才心有余悸地吁了口气。虽不知众人在闹什么,总归离远些准没错。正巧这会儿有船经过,他随意招了招手,那船便靠了过来。不大的小船,能落座人,舟人问他:“公子可要乘船?”宿幼枝回头看了看。算了。谢二又不会丢,总会自己回去。于是他独自上了船。然而落身的一瞬便后悔了。看着船蓬中安坐的人,宿幼枝听自己讶异道:“不想殿下也在?”他说:“是宿某叨扰,这便离开,待下一艘……”舟人杆子一撑,小船就荡了出去,离岸边许远,是跳不过去的距离。宿幼枝看看愈来愈远的湖心岛,又看了看小王爷冷漠的身影,面色变了变,最后故作无奈道:“看来仍要叨扰殿下,还望殿下海涵。”话落,他背过身去看湖水幽幽,掌心的宣纸有些烫手。小船晃晃悠悠,行得不快。宿幼枝在湖心岛停驻半晌,远处岸上依旧热闹,聚来的姑娘公子比之前更甚。看见他便挥手呼唤:“宿公子~”宿幼枝今日算是领教了皇城百姓的热情,没挺住多久,被投来的香囊珠钗硬生生砸进了船蓬里,姿态多少有些狼狈。坐下时,手里还捏着一方锦帕,不知哪位姑娘巧手,绣出的花团栩栩如生的雅致。宿幼枝多瞧了眼,便觉有目光落过来。抬头对上盛延辞视线,他下意识想扔掉手中锦帕,好在忍住,垂下眼,将投掷船上之物一件件收拢整理好。舟人笑说:“公子俊俏,姑娘们都爱逗您这样的小公子呢。”又道:“若公子抹不开面,老朽也可教孙女帮公子将东西还回去哩。”“谢过老翁。”宿幼枝手上不停:“但不必了,也是……他们的心意。”小船静默下来。宿幼枝正数着那些花巧东西,船身突然摇晃起,他还未反应过来,蓦地被人撑起腰肢。“哗啦。”小船毫无预兆翻了身,宿幼枝转瞬坐于船底,懵然地看盛延辞扶着船边,半身浸在水中。舟人哎呀一声,道:“老朽这便去教人来救,公子稍等。”然后匆匆游走。宿幼枝回过神来,忙去拉小王爷:“殿下?”盛延辞搭上他的手,却没攀上去,漆眸静静看他,道:“沉了。”“什么?”宿幼枝愣了下,顺着他的视线去看,才明白小王爷说得是那些姑娘公子投掷的小物,随着翻船都落入了湖中。除了轻飘的巾帕与香囊,多沉了水,捞都捞不出来。偏那宣纸被他捧于怀中。宿幼枝哑然。但小王爷人还在水里,哪里顾得了那么多。不知舟人去了何处寻帮手,倒是岸边的年轻人瞧见他们落水很激动,撑着竹筏便要来救。宿幼枝试图拉盛延辞上来,但船身不稳,反是他险些掉下去,被小王爷撑着才坐住,也不敢动了。其实他下去,两人合力是可以试着将小舟翻回来的,但宿幼枝脚下一碰到水,盛延辞的手便会伸过来,几次后干脆握住了他脚踝。宿幼枝挣了一下没挣开,只觉被握住的地方烫得难受,动了动唇,道:“殿下……”“殿下,宿公子,我来救你们啦~”有人一骑绝尘,将其他人甩在身后,率先到得他们面前。宿幼枝抬眼一瞧,嘴角便想抽动,那穿纱戴花的可不是香香公子。他是不太想上船的,但看到后面鱼群迁徙似的模样,还是妥协地上了香香公子的小舟。甚至想催促他快走,总好过淹没在热情的人群里。心里焦急,宿幼枝面上还是从容姿态,拱手见礼:“谢过公子。”香香公子摆摆手,喜滋滋地瞧他:“宿公子客气,殿下可是很大方的。”宿幼枝瞧了眼一言不发的盛延辞,再次拱手:“也谢过殿下。”小王爷这才抬眸,看他沾湿的衣摆,蹙起眉头。宿幼枝都想教他不要看了,不如瞧瞧自己什么模样,比起他这点失仪,盛延辞几乎湿透。愤愤坐下,旁侧飘来一阵香气,宿幼枝偏头,看到香香公子挨到他身边,睁大眼睛盯着他瞧。“……”太近了。宿幼枝生怕他瞧出什么来,忙道:“公子可是有话要说?”香香公子眼也不眨:“宿公子,你真好看。”宿幼枝硬着头皮道:“……公子谬赞。”香香公子还要说,甚至想伸手挽他胳膊,却迎面飞来一件薄毯,全罩在了他身上。“啊!”他手忙脚乱挣开,娇嗔地瞥对面的盛延辞:“殿下怎还嫌弃我万花坊的东……西。”小王爷脱下湿掉的外衫,里衣都贴在劲瘦的线条上,香香公子视线顿时粘在上面挪不开,悄悄咽口水。宿幼枝暗自皱眉。是的。差点都忘了小王爷是万花坊常客,头前才为了妙姝姑娘揍了外邦人……他撇开脸,一眼都不想瞧。万花坊的游船就在附近,小舟划过去,香香公子请他们上船换衣。宿幼枝婉拒道:“宿某便不用了,还要劳烦舟人去得岸边,改日定当再谢过公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