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硬着头皮:“如今街头巷尾都在讲安国公世子与南阳侯府谢二公子摒弃前嫌,明日将于太乐湖上携手畅游……”看着自家公子黑下的脸,知砚说不下去了,往宿幼枝身后躲了躲,弱声弱气道:“大家都……都知道了。”“喻!呈!凛!”谢翊咬牙切齿,恨不能将他的名字嚼碎了咽下。这么个被满皇城美谈的事,他若扫了兴,还不知被那些整天盯着他的书生说成什么样。他是没想到喻呈凛为了给他添堵,竟是连这等手段都用。以往还是他高看了这人!知砚战战兢兢问:“那公子要去吗?”“便如他愿又如何。”谢翊展开折扇,恢复了雅润公子模样:“倒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来。”知砚又去看表少爷。谢翊眉头一跳:“怎么还有他的事?”知砚将自己藏起来:“外面传……圣上有意招揽宿氏大公子。”南州宿氏大公子,芝兰玉树、才气无双,乃大启读书人表率。天子早有意招揽,奈何宿氏大公子未有入仕的想法,淡泊洒脱,教圣上遗憾。谢翊便不止一次听到兄长提及,但宿家阿兄不愿,他们也不可能强求。别是圣上说不动,便教喻呈凛来寻他周旋?谢翊瞧了瞧宿幼枝,倒也有这种可能。旁人不提,若宿幼枝开口,宿家阿兄定不会回绝得那般干脆。“别看我。”宿幼枝警惕道:“休想教我出面。”“可不是我想。”谢翊立即道,笑眯眯与他言:“但他喻呈凛有所求,总不好我们白白受苦……”宿幼枝看他一副没憋好主意的模样,嫌弃,过一会儿,凑过去道:“说说看。”太乐湖寻常热闹,但自昨日小王爷闹过一场后,怕波及的人都谨慎躲了起来,以至于宿幼枝和谢翊来到岸边时,可瞧的湖中游船少了许多。“请谢二公子、宿公子安。”安国公府侍从撑来小舟与他们引路。谢翊见到便忍不住嘀咕:“他也忒寒酸。”但来都来了,不好计较这一点。上得小舟,晃晃悠悠往湖中去,半路又有小舟划来,靠在他们不远处。谢翊瞥过,道:“喻世子好兴致,湖中泛舟,怡然自乐。”喻呈凛笑回:“谢二公子夸赞。”这小舟狭窄,委委屈屈,坐也坐不得,只得站着,维持着公子翩然风度。带着潮湿寒气的冷风吹过,脸都麻了。宿幼枝也觉受苦,不知喻世子在想些什么,忽听他道:“两位公子可游过水?”谢翊戒备起:“喻世子何意?”喻呈凛弯起眼睛:“如此慢行着实无趣,倒不如我们以这边起,那边终……”他指远处:“且看哪位先抵达。”就这小舟,还比赛?宿幼枝对喻呈凛有顾忌,不愿与他一块,正想教谢翊回绝,为他们撑舟的侍从毫无预兆地纵身跃入水中,将他们撇在了原处。“?”谢翊不能忍:“喻世子,谢某可未应。”为喻呈凛撑舟的侍从也消失在水中,他平淡道:“谢二公子可是没趣。”说着撑子点过来,将他们舟头拨了个倒转,然后笑着划远。谢翊猝不及防,险些掉入湖中,气得顾不得仪态,忿忿道:“奸诈,狡猾!”宿幼枝稳住舟身,慢悠悠往前去,正好与喻世子拉开距离,也不急。只斜眼瞧谢二:“我看你也落不得好,别去了反被骗得兜不住底。”“既然你这么说。”谢翊愤怒道:“我还偏要他吃亏。”宿幼枝不看好。唯一让他松了口气的是喻呈凛瞧他的目光无异,想是之前于南阳侯府门前见过,未做多想。小舟慢慢,旁边却突然过来一艘眼熟的游船,某个招摇的身影对他们挥手,问:“两位公子可要搭船~”披纱戴巾的男郎娇俏地往他们小舟上掷了一朵花。香香公子!宿幼枝别开脸,可不敢教对方多看。谢翊婉拒道:“谢过公子好意,行舟也自有乐趣。”香香公子很遗憾,撇起嘴:“泛舟何时不可,妙姝姐姐也在船上哦,公子不若改变主意?”谢翊笑着摇头。香香公子无法,恋恋不舍地瞧他们。小舟被游船前行的浪推出去,又是白划。宿幼枝道:“都怪你,拈花惹草。”谢翊不服:“怎么是我,有也是对你一眼倾心。”宿幼枝扬水泼他,谢翊不甘示弱地泼回来。两人玩起,也不划船了,等喻世子的小舟都不见了影子,他们还在原地打转。“谢公子!”突然一阵嘈杂呼唤,宿幼枝转头才发现岸边不知何时来了不少人,还有大胆的姑娘试图往他们小舟上投掷香囊,含羞带怯。宿幼枝惊了一跳,随即看热闹不嫌事大,揶揄道:“谢公子?”谢翊嘴角抽搐:“快滚。”不等宿幼枝乐呵多久,又有姑娘在喊:“宿公子。”“……”两人对视一眼,闷头开始划舟。都怪喻呈凛,一方小舟再快也快不到哪去,有人行船追来,香囊花锦劈头盖脸地对着他们砸过来。